【奥白/右白】弑神
*背景是哈克成为真白的数千年后，奥修转世为右近，和真白的分身战斗的故事。
*BGM：術式詠唱 建议一边听一边看（笑
= = =
吾名曰奥修特尔。
应太古号召而来。
御巫，唤吾至此，有何所求？
上古流传至今之英灵。
诚惶诚恐，进献微言。
以君之刃，化为吾盾。
愿水神之加护常伴吾身。
要想阻止那位大人，便只能如此了。
身处尘封已久的神社，将御神刀从刀掛台上慎重取下，端正庄严，毕恭毕敬。
一手持柄，一手掌鞘，把刀从中缓缓抽出。刀锋映射出妖冶的寒光。
彼人所留之物，遗人眷恋所依。时过境迁，物换星移，故人已去，遗人不留。刀亦随世事沉浮，时值今日出鞘，青光艳艳，寒气逼人。
身着大和古时武将的衣裳，腰配流芳百世的古刀，往日杂乱无章的长发也被整齐地绑为一束，垂于项后。
告别亲眷，终而踏上了不归路。
前方不远处的人形正背对着自己，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，他悠然转身。和自己同样被束为一节的及腰长发飘散于他的身后，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。
他的脸上佩戴着象征大神的面具，昔日纯白的外套化作漆黑。面具下那双琥珀色的双瞳也变为了海蓝色，失去了往时的温柔，被没有温度的冷淡所覆盖，深邃无度。但在看到自己时，大神的眼中却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。
“啊…奥修特尔……果然你也来了。没有你在身边总会少了许多乐趣。我与你总是一起，连临终也是相同的……”
被大神叫到名字的青年却不为所动，纯粹的目光毫无迷茫，“我名为右近，为讨伐祸日神而来。真白大人，请停止这没有意义的行为，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吧。”
真白的脸上却并无意外之色，只是平静地笑着，“你也要阻止我么？”
“你和我有什么渊源我不知道，但我对这个世界的终结可没兴趣！”
“不戴假面，也想与我为敌？”
“要是戴了假面，不就用不了这个吗？”右近抬起了手中的御神刀，“这可是受到了水神加护的家伙。要和神作战，是最相称的武器吧？”
“四神的力量可对我无效哦。”
虽然真白面带微笑，右近也能从他的眼中读出“不自量力”四个字。
不过他区区一介人还妄图弑神，就够不自量力了。
拜托了啊，巫女……我的性命可全交给你们了……
心中默默地祈祷着，右近将刀拔出鞘中，却并没有向真白袭去，而是在口中念起了妹妹当初教给自己的祝词，随即将刀猛地插进身下的土地。
“破——！！”
刀身忽然发出一阵嗡鸣，地面也随之颤动。从刀与泥土的缝隙之间猛地喷出了股股激流，将大地瞬间淹没，浸染了二人的足下。右近把刀拔起，直指大神。
“——觉悟吧！！”
看着直冲而来的亚人青年，真白只是轻轻偏头，便避开了向自己刺来的太刀。但右近却一转刀锋，对向大神，继而号道：“破——！！”
从刀间忽然发出一道水刃径直袭向真白。真白惊讶地睁大眼睛。眼前划过的水刃划破了他鬓边的发丝，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。
身体随着惯性向后退去，真白与右近分开了数十步的距离，眉头深皱。
“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把刀？”
“这可是一直供奉在我家神社的古物。嘛，出鞘的时候，让锁之巫的小姐们开了下光。”
“哼……”
难以置信……不，是全无信意。真白冰冷的眼神紧盯亚人青年。可右近却无半分惧意，反而战意昂扬地抬起了刀尖。
这样可行！
地上的水流也随之翻涌，在真白的脚下凝成了一股漩涡。意识到右近意图的真白微微皱眉，随即往上空飞去。像是为了抓住想要逃走的大神，右近的刀锋也紧追着真白的身影。
水流随着刀锋所向，也向空中升去。看着逐渐缠绕在四周的水柱，真白不禁愠怒，“就凭这些小把戏……是无法击败我的！”
从大神的身体中忽而迸发出了一股神气，击散了水柱交叉重叠形成的罗网。一瞬间，水花四溅。隐藏于迸溅的浪花之中，右近突然于真白的背后出现，手中的御神刀直指大神的要害。
似是察觉到了这份危机，真白急忙转身，伸出的双指架住向自己刺来的刀，止住了右近的攻击。然而挂在刀上的水珠滑落，仍旧划破了他手指的皮肤。鲜红的血滴与水珠相融，向地面落去。
偷袭未果的亚人青年也受到了大神神力的牵掣。想要从那两根纤长的指间拔出御神刀，刀身却纹丝不动。右近依然故作从容地向真白微微一笑，“说了吧…水神的加护可是很厉害的……！”
受到嘲讽，真白的神色依然不露动摇，忽而弯起明眸，缓缓一笑。
“……变成这样，才会有趣……”
从他手中突然迸发的神气顿时将右近击飞。失衡的亚人青年在水中翻了个跟头，才堪堪爬了起来。真白仍旧浮于高空，衣带飘飘，睥睨大地。
“不愧是奥修特尔……你每次都会给我带来惊喜……实为善哉。”
真白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，仿佛十分开心于右近对自己的反叛。凝望青年的海蓝色瞳中包含深情，“配为我对手者，世间有且只有你……”
眼前的大神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，令右近的心中顿时感觉一股沉重，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。
“那你可要小心，别被惊过头了……”右近将刀再一次插进土里，“结——！！”
流于地面的水流纷纷涌起，朝天上的大神袭去。这一次的水势远比上次浩大，此起彼伏的浪涛将真白团团围住，不留一丝空隙，顷刻间便将真白困在其中。波浪最终凝成了一个人形大的水团，漂浮于空中。
“成了吗！？”
回答右近的却是一片宁静。被水包围在里的真白毫无动静，似乎完全被右近封印在了水中。
正当右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时，水团却瞬间被万丈光华破开，露出中间的人形。背朝青年的大神高举单手，摊开的掌心上浮立着一柄打开的铁扇，从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。他向扇子仰起来的侧颜也沐浴在光华之下，透出不可侵犯的神圣。
真漂亮……
哪怕此时身为敌手，右近也不禁在心中赞叹。
真白一把抓住扇柄，从空中降下，最后轻盈地落于地面。
“能逼我使出武器……实属不易。”他一格一格地把铁扇收起，脸上的笑容依旧从容不迫，“作为代替，便褒奖你一下吧。”
大神的手按在了挂在腰际的刀的柄上，缓缓将其拔出。随着刀身摩擦鞘壁的嘶嘶声响起，右近也脸色凝重地握紧了自己的御神刀。
真白手持双刃，却并不急于先攻。他忽然打开了铁扇，漫天花瓣一瞬间如急雨降下，填满了右近的视线。大神的身形亦隐匿于落英之中。
“吾为大神解放者。掌管四季。”属于大神的透彻的声音通达四方，回音不止。
“于春初醒。”
空中忽然飘起了浅粉的花瓣。同这片落樱一起，真白从东边轻盈降落。
“于夏起舞。”
通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。落樱骤然停止，转而在水中浮出朵朵莲花。脚踏夏莲，另一个真白从南边现出身形。
“于秋徘徊。”
莲花瞬间凋零，空中又落下了阵阵红叶。伴着萧瑟的秋风兴起，又一个真白于西边踱步而来。
“于冬入寐。”
纷飞的红叶继而转为白雪。一丝属于深冬的寒意也浸染进右近的心中。第四个真白在北边现出身形。
“逾时，四时轮转，一载又至。”
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，四位真白嘴角含着冰冷的笑意，同时轻轻迈出一步。
“来，奥修特尔，究竟哪里才是真实，猜猜看吧。”
亚人青年此时虽然陷入沉默，但早已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仅仅是以一个神为对手便已经十分艰难，如今又多出三个，自己究竟还能赢么……？
不，不是能赢，是不得不赢。
口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，紧握刀柄，闭上双目，全身心的精力都倾注于御神刀中。感受到依凭于刀中的灵魂传来的共鸣，将右近胸中的躁动与不安尽数抚平。
——吾为汝。汝为吾。一心同体，无所不胜。
“哈——！！”
用刀接住了春真白扑面而来的进攻，右近将其一脚踹开，又转过身，挡住了夏真白袭来的铁扇。亚人青年一拳将夏真白击飞，却被秋真白和冬真白联手的攻击逼退。右近不禁漏出一阵呻吟，但即刻紧咬牙关，迎面而上。
御神刀刺过了秋真白的身体，秋真白不禁露出惊愕的神色。但他的身体却在顷刻间化为片片红枫，随风消散。
果然，这是幻影！
猜想得到证实，右近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战意。看来真正的大神依然只有一个，就隐藏于剩下的三个幻影之中。
御神刀身微侧，便向身边的冬真白劈去。但右近的攻击却被冬真白用铁扇阻挡，当啷一声，二者旋即分开。春真白和夏真白趁此机会袭向亚人青年的后背。已经无时抵挡身后的突袭，右近连忙将手中的御神刀刺进地面。
“破——！！”
从青年四周忽然涌出的激流顿时将他和真白们相隔开来。触碰到浪涛的春真白和夏真白分别化为朵朵樱花和莲瓣，飘飞四散。
将刀从地中拔起，右近的眼睛一刻不离地注视着仅存的冬真白。天空在不知不觉中飘起了点点雪花，落在大神暧昧不清的笑容前。
右近当即双手握柄，朝真白袭去。
一瞬间刀影交错，响起了铁器击打时清脆的鸣声。真白衣袂翻飞，言笑晏晏，“还记得么？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。那一天也是这样白雪纷飞，你领着部下集结于九重里的边境……”
“不知道啊！我可不是像先祖那样厉害的右近卫大将，能成为大神的相好！”
相比真白的从容，右近的神色俨然更为严峻。他咆哮着挥舞御神刀，与真白的铁扇相击。
“不论变为何样……你永远是奥修特尔……”大神轻轻地叹息。
趁着这一时的空隙，右近击落了真白握着的铁扇，同时将御神刀一举送进了大神的体内。刀锋刺穿了真白的腹部，一直到背部露出尖头。
“结束了……！”
维持着穿刺的姿势，右近冷眼看着怀中的真白。双方的距离是如此接近。真白的头靠在右近的肩上，鼻息呼在右近的颈上，转而轻轻一笑。
大神忽然化作一滩白雪，消逝在了右近的怀中。
“……遭了！”
意识到不对的右近当即心中一冷，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，一柄利器便贯穿了他的胸腔。鲜血从右近的口中喷涌而出。一双手忽然抚上了他的面庞。
“虚虚实实，真真假假，需要你无时无刻不进行思考。生存于世，一时松懈，便会夺走你的性命。”
血沫的铁腥味充斥于右近的口中，他抬起头艰难地望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真白。那双深邃的海蓝色的瞳中仿佛包含着无穷无尽的绝望，逐渐冰冷着自己的内心。
真白的脸向右近逼近，直到彼此的鼻翼相互触碰的距离，“再问一次，愿归顺吾否？”
“真不凑巧……我可是……只为了…阻止…你……才…来这儿的啊……”
“是么。遗憾之极。”
大神的声音终于被寒冰覆盖，冰冷无度。他缓缓打开铁扇，锋利的扇刃也同大神的瞳中映射出相同的寒光。
“死吧。”
亚人柔软的颈间瞬间被割破，从中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溅染了大神全身。纯白的面具也沾上了赤红之色，留下了一片妖娆的痕迹。鲜血一滴一滴地从他的身上淌下，真白却不为所动，伸出舌头舔舐起溅在嘴角的液体。
沐浴在所爱之人的血中，大神的脸上浮现出妖冶的笑容。他拥过右近的身体，在脸上轻轻一吻。
远方也同时映出了青年身死的一幕。借着锁之巫施展的术法，身处远地的诸人也能一睹这场人神之战的精彩。但此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震惊，面貌尚幼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她茜色的双瞳，泪水止不住地流下，跌倒在地。
“兄长……大人……”
和悲痛同时涌起的还有一个通透的声音。大神的昭告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——
世间万物，聆听吾音。
吾为大神·解放者。唯一神。根源之物。
万物始于根源，并将终于根源。由此，世将终于吾手。
献上深爱之人之性命，斩断吾与世间所有关联，于今日，世迎来终焉。
结束了，一切。
结束了……？
青年仍然紧握着御神刀的手忽然一动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刺进了大神的体内——不，是刀带着青年的手扎进了大神体内。受到突袭的真白来不及反应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器贯穿了自己的身体。
他从口中咳出一阵鲜血，眼中满是惊怒。
“你……为何还活着……！？”
“忘了吗……这是你曾期望的事……想与在下相伴……永不分离……”
那声音虚幻飘渺，仿佛是直接从心底响起来的。
“希望那人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，希望那人能处在和自己相同的位置……长年的寂寞使你不自觉地对自己许下了这些愿望，而在下只是与之相应的结果……”
“你说……什么？”真白的声音中逐渐染上了惶恐。
“在下依附水而现世，是为水神。只要水尚存一日，在下便不会消失。”
奥修特尔抬起带着血液的手指，轻轻地触碰真白的脸颊。
“水……那把刀所驱使的水，也是你搞的鬼吗！？”
“没错……在下受御巫召唤降世，以刀为凭代。一切皆是为了将你消灭……”
“没用的！”真白厮声怒吼，“吾为大神解放者！根源之物！世间永恒之存在！！凭汝之辈……无法将吾根绝！”
“解放者，你不配占有这具身体。你与在下相同，应当是一直被封印在地狱的存在。”和惊慌失措的真白不同，奥修特尔的声音依然平静。
同为被鲜血覆盖，奥修特尔缓缓地从背后抱住真白。刀中寄宿的神灵借着青年已经死去的身体，冲真白绽放出妖冶的微笑，奥修特尔的气息呼在真白的脸颊上。
“呐，和我一起走吧……哈克……”
去往彼世。
谁也打扰不了的地方。
一起陷入永远的沉眠，再也不会醒来。
水神的力量顿时覆盖住了解放者的全身。两股力量互相碰撞，以二者的身体为中心，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光辉。青色和茶色的光芒交织相融在一起，升于空中，又共同坠往地狱的深渊。
地上只留下了两个人形。人类青年脸上的面具裂开，最终消散于空中。他静静地躺在死去的青年的身旁，琥珀色的双瞳映射出无边无际的天空。
重新变回人类，哈克的心中却陷入一阵惘然。眼角无意识间划过了两道清流，这也是水神为自己留下的遗言么？
……
神啊，请听我愿。
将我送往彼世，彼人所在之地。
即使此行为地狱，我也要和他一起。
此为誓言，此为束缚。
永生永世，绝不变更。
“谨遵其愿。”
不知何时两个少女出现在人类青年的两侧。她们翩翩起舞，轻声歌唱。
被锁之巫施以术法的哈克静静地闭上了双眼，再也不会醒来。
“为我们的大神，献上安详——”
—END—
